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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第 3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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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第 37 章

“你們——”

沈崖嘶啞著嗓音, 在夜色中尤為刺耳。

宋遠杳心頭一懸,此時陸乘書的手圈著她,兩人擠在狹小的屏風內, 燭火映襯兩道剪影, 暧昧不清。

她想要掙紮解釋,反手握住陸乘書舉著短刀的那只手。

可今夜的陸乘書好似中邪,置若罔聞, 面容覆上了陰翳和意味不明。

“你怕了。”

伴隨他這句話,一道疾風淩厲從屏風穿透而來。

宋遠杳瞳孔緊縮, 慌慌張張想要避開,身子還未動, 有人已經將她攔腰抱起, 一陣天旋地轉, 耳邊傳來器皿碰撞的聲響。

她尚未回過神,血腥味爭先恐後鉆入她的鼻間。

令她想要彎腰嘔吐。

倏然, 她的腰間一松, 宋遠杳顧不上其他,撐著博古架,將堵住唇齒裏東側布帛取下, 彎腰嘔吐, 可卻什麽都吐不出來, 反而廂房內的爭吵聲,打攪她全部思緒。

“她是你的嫂嫂。”

“是又如何。”

一道嗓音嘶啞, 猶如寺廟撞壞的古鐘,悶沈難聽。

另一道嗓音, 卻猶如戛玉敲冰,冷靜平和。

宋遠杳放眼望去, 燭火下的兩人,屹立對面,一個身形粗獷,猶如野獸般的粗鄙的狂妄。

陸乘書則是坐在朝堂上,居高臨下的無情官員,充滿威嚴,冷漠。

她瞥了一眼,心神不寧收回目光,發覺身上衣衫不整,又被他用短刀撕碎了布帛,咬牙痛罵了陸乘書,死瘋子。

宋遠杳手忙腳亂,將衣裳勉勉強強穿戴好,在想要不要出去,又見他們氣勢洶洶,劍拔弩張,沈崖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弓弩。

她這才驚覺,視線落在博古架的西上方,赫然有一只短小的箭頭插入其中。

沈崖竟隨身攜帶弓箭。

宋遠杳不安,一雙美目落在沈崖身上,心中暗自揣測。

他以前真的是屠夫嗎?

沈崖一心想與面前的人對峙,全然忽視暗處宋遠杳驚疑不定的打量。

在他發出質疑,陸乘書堂而皇之回敬他,令他喉嚨裏的血腥味道更濃。

他忍住喉嚨的癢意,不想在陸乘書面前落入下風,強撐著道:“她是我的夫人,你身為朝廷命官,你不知道禮義廉恥嗎?”

“她嫁給的人是死去的陸乘雪,而不是你。”

陸乘書一身殺意,眉眼充滿戾氣,毫不掩飾撕開粉墨的假面。

沈崖嘶啞道:“那又如何,她嫁進了陸家,便是陸家的人。”

“她也是我的夫人。”

沈崖從不介意宋遠杳嫁過人,哪怕嫁給的人是曾經替代他多年身份的人。

他都不在意。

或許,一開始是十分介懷,甚至在發現她水性楊花,還想借子,剎那間,湧現了無盡的殺意。

可隨著後面相見,一切都像是命中註定,陸家是他的,宋遠杳也是他的。

陸乘書卻膽敢覬覦嫂嫂,大言不慚,仿佛宋遠杳是他的人。

沈崖忍無可忍,手中攥緊弓弩,眼裏是明晃晃的殺意。

分隔數年的同父異母的兄弟,今夜為了一個女人,爭執不休,大動肝火。

夜色晦暗,燭火婆娑。

倏然,窗欞傳出器具摔落的響動,打破了一室的針鋒相對。

深夜的東院回廊,宋遠杳提著裙裾,踩在青石板,腳步輕盈,繞了幾次廊檐,隨後她停留在某間廂房,想也不想推門而入,又將房門從內拴住。

做完這一切,宋遠杳一路憋著的氣,才緩緩吐出,整個人癱軟坐在地上,用絹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。

她怕一直停留在賬房,會大事發生,便先行一步,溜之大吉,之後的事情,之後再說。

宋遠杳深感自己像個鵪鶉,小心翼翼躲開他們的視線。

想到這裏,她咬咬牙站起身,也不敢點上燭火,深怕沈崖和陸乘書兩個男人都會找上門來,於是借著月光來到內室。

這間廂房甚少有人居住,往常是陸乘雪深夜歸家,怕打攪她入眠,便會留在這間廂房睡一晚。

宋遠杳之前摸不著他何時歸家,也就吩咐奴婢們,日日都打掃寢居,還以為這幾日她不在,不會有人打掃。

當她摸了摸內室的桌椅板凳,器具茶盞,發覺都沒有塵埃。

也就明白,下人們還是照常打掃這間廂房。

正好,省去她要打掃的麻煩。

她從紅酸枝木的箱籠取出錦褥,隨後想過一夜混過去。

至於今晚的事,宋遠杳權當一無所知,也沒有遇到過,想蒙混過關。

宋遠杳沒心沒肺,一沾香枕,跌入了夢鄉。

殊不知,陸乘書已知曉她躲在哪裏,推門而入,見她睡得香甜,不甘心的疼痛席卷全身。

為何她能睡得這麽穩?

是她根本不在乎他。

這樣無情的人,為何不早早將她一起拖進黃泉呢?

陸乘書坐在床沿,想到他跟沈崖為了她爭執不休,發覺她不見了,沈崖顧不上其他,以為她被人抓走,面色掩不住地擔憂,命人到處尋她。

陸乘書則是看了一眼窗欞的痕跡和外頭只有一人的腳印,便心知肚明,宋遠杳是自己翻窗而跑。

在思忖,她能躲哪裏去時,陸乘書已經想到宋遠杳會藏在何處。

一路尋來,他果不其然,找到了躲在某間廂房入眠的宋遠杳。

他面容冷漠,指尖滑在宋遠杳的面頰,另一只手的掌心,多出了一把短刀。

短刀大約不足三寸,刀柄褐色。

陸乘書將短刀一路下滑,落在之前撕碎的布帛之處。

之前,陸乘書還是心慈手軟,只是劃破了一小塊,不算惹眼。

這次,只需要他用力劃開皮肉,鮮血會染紅的肌膚和衣裳。

一直對他無情的宋遠杳,將會悄無聲息死在他的手裏。

他已經選好了墓穴。

墓穴是五年前給自己準備,如今他想送給宋遠杳,自己則陪她一起埋葬在其中。

陸乘書從出生到如今,孑然一身,從不會惦念世上任何人,唯獨宋遠杳。

他握緊刀尖,窗欞外陡然響起狂風驟雨。

珠簾半卷掩殘花,芭蕉垂落展半心,幾聲轟鳴下,響徹整座天邊。

一直昏迷不醒的燕槐安,終於在雷聲的鳴叫中,有了幾分神智。

“阿杳。”

“阿杳。”

……

一陣陣低語,吵醒了守在床榻邊上的奴婢。

“世子醒了,快來人。”

婢女喜笑顏開,立馬喚人來。

兵荒馬亂後,賀柔巽在許嬤嬤的攙扶下,從宅院深處走到西苑。

“夫人,大夫剛走,少爺並無大礙,大約三日後,會徹底醒來。”

賀柔巽斜瞥了傳話的婢女,心情大好,給院子裏的下人都給了賞銀。

隨後進了內室,她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兒子,面容憔悴,瘦削了不少,不免心疼,走近還想再看看他。

卻聽到燕槐安一直喚著“宋遠杳”的名字。

她臉色頓時陰沈下來,許嬤嬤當即吩咐守在這裏的奴婢們都下去。

賀柔巽沒有在意許嬤嬤的舉動,坐在床沿,輕輕撫摸燕槐安的面頰,語氣柔和,一副慈母做派。

“我兒。”

她輕聲低語,眉目間纏繞陰郁。

“本想著你是最溫順,最聽話的兒子,沒想到,你怎麽跟你爹一樣,沈迷女人身上。”

上次他中毒昏睡,賀柔巽就聽到他一直喊著那個低賤女人的名字。

她當即就動怒,書信給青雲城,想要迫不及待先毀了宋遠杳。

可書信沒寄出幾天,親生兒子即將醒來,又是惦念著她,一點都不把她這個親娘放在眼裏。

賀柔巽心中萬般怨恨,恨不得親自當著兒子的面,殺了宋遠杳。

但她暫時不能,在計劃沒有成功時,賀柔巽不能讓燕槐安憎惡她。

她要做個慈母,裝也要繼續裝下去。

賀柔巽擠出陰森的笑,看得滲人,而許嬤嬤垂頭,柔聲道:“夫人,七少爺那邊的事情要如何處置。”

“他才不過幾歲,不知何事,定然是有人攛掇,去將他的娘親送到北隱庵,至於燕槐寧,念他年幼,送去鄉下莊子。”

北隱庵是京州官府後宅,若是有小妾不安分或生了疑難雜癥,一律打發到北隱庵,說得好聽是帶發修行,事實上,不過是任人自生自滅。

許嬤嬤知道後,頷首應下。

吩咐了幾個家丁去了後院。

後院裏顧姨娘抱著燕槐寧,往日嫵媚的面容,布滿了滄桑,“我的兒,我走後,你一定好好活下去。”

不知世事的燕槐寧,不明白為什麽這幾日娘親要將他關在廂房,不讓他出門。

可娘親哭得可憐,燕槐寧不滿地道:“娘親,是有人欺負你嗎?”

“你記住,娘親沒有被欺負,一切都是娘親咎由自取,等下娘要走,你乖乖待在這裏,到時候有個手腕有疤的男人會帶你走,記住從今年以後,你叫項嘉。”

顧姨娘在他耳邊低語,眼淚止不住落下。

倏然,房門推開,一陣轟隆隆聲響起,許嬤嬤佇立在大門,好似鎖魂的黑白無常,身後的家丁們上前,將哭得梨花帶雨的顧姨娘帶著。

一樁樁的事情,仿佛註定般,發生太快。

唯有尖銳的女聲,傳出院子,像是撕破牢籠,卻又被身後的鎖鏈拖拽回去。

“這一樁樁都是她做的,為何——”

許嬤嬤當即吩咐家丁捂住她的唇,嚴厲警告,“顧姨娘有些話,不能亂說,你還有兒子呢?”

她這番話,頓時止住顧姨娘所有的掙紮和不甘心。

淚水混在雨中,顧姨娘的衣襟全部濕透,但她渾然不知,發出怪異的哼笑。

許嬤嬤蹙眉,而後回去時,將一切稟告給夫人時。

賀柔巽正在刺繡,上面密密麻麻的針腳,足以見她的用心。

“她既然這麽喜歡多嘴,就絞了她的舌根。”

許嬤嬤緘默,習以為常地頷首。

可在隔日,許嬤嬤領著人要帶走燕槐寧的時候,發現廂房內空無一人,而守在門外的家丁們,齊齊下跪求饒。

許嬤嬤暗道不好,回稟了賀柔巽。

賀柔巽在給一件青色長衫刺繡,聞言後,針紮入了指腹,血珠子冒出。

“連個人都看不住,到底是我小瞧了她,我記得她娘家的人好像死絕了,唯有……”

她貌似想起什麽,諷刺一笑。

那個女人在嫁入燕國公之前,有個青梅竹馬,可惜她愛慕虛榮,拋棄了對方。

不過她那個所謂的青梅竹馬,是青雲城的人。

一想到青雲城,就想到宋遠杳。

賀柔巽的目光陰沈下來,興致缺缺道:“不管如何,你派人去青雲城打聽,還有徐知府那邊……”

她沈思片刻,斬釘截鐵道:“你書信送給徐知府,務必幫我盯緊陸乘書。”

起初,她對陸乘書不以為然,如今,不得不防一手,聽說他背靠何尚書,而且何尚書是當今皇上的紅人,頗得聖寵。

宮裏的兩位太後,也漸漸拿捏不住皇帝的心思。

她也不得不為自己做打算,想到之前早就埋下來的棋局,賀柔巽又恢覆往日端莊的模樣。

不管如何,她的計劃一定能成。

賀柔巽將最後針線收攏,穩妥地命許嬤嬤送去給燕槐安。

待人走後,賀柔巽坐回妝奩,望著人老珠黃的面容,心底止不住的厭煩,正想用胭脂水粉塗抹一番。

誰知,她覷見妝奩最下一層的抽屜,露出來空隙。

隱隱約約之中,她神色一變,將妝奩的胭脂水粉和金銀珠寶全部一掃而空。

“該死的,信函去哪裏了?”

-

青雲城內。

陸乘書一身血腥味回到青山院子。

李通見此情形,嚇了一跳,還以為陸乘書出了事,滿臉擔憂上前,“大人,是出什麽大事?”

“無事。”陸乘書面無表情,將手裏濺血的短刀,擲在案幾上,熟練地從木架中抽出治療傷藥的藥膏,而後坐在蒲團上。

李通這才發覺陸乘書滿手鮮血,從掌心溢出,心中頓時一慌。

“大人這是誰傷了你?”

陸乘書頭也不擡,冷漠地道:“你有何事找我。”

“這是從京州傳來的信函,說是要你親自過目。”

陸乘書撕開袖子的布料,又將藥膏全部塗抹在傷口上。

傷勢猙獰,皮肉炸開。

陸乘書垂眸,想到昨夜當他真的想動手時。

宋遠杳清醒過來,害怕地掙紮,甚至為求自保,還敢主動親他。

“我嫁給他就是想當陸家的少夫人。”

“至於為什麽不嫁給你,我為你著想,你當官,娶嫂嫂,名聲多不好聽。”

宋遠杳困在床榻,爭執中,衣衫不整,汗珠滾入粉頸,沒入深處,臉頰生粉。

“倘若我並不想官運亨通呢?”

“……”

宋遠杳覺得他胡說八道,怎麽會有人不想有景秀前程。

陸乘書看穿她的心思,冷漠地追問,“你無話可講?”

他知宋遠杳滿嘴謊言,口腹蜜語,於是陸乘書想要拆穿她。

可他錯估了宋遠杳為求達目的,不惜彎腰,討好諂媚道:“其實,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。”

“哦?”

“你看,我要是嫁人,你也可以來找我。”宋遠杳一雙美目,盈盈秋水,往前傾,幾縷青絲鉆入他的掌心和脖頸,令他心中生出古怪。

“你想跟小叔偷情。”

陸乘書不知道該不該怒極反笑,還是痛斥她的風流。

怎麽會有女人像她這樣風流成性,引誘一個又一個。

陸乘書心底湧入殺意,甚至有種不管不顧的一切想法,現在就殺了宋遠杳,他在一同赴死。

可宋遠杳實在可恨,察言觀色的本領到,用在這裏得心應手,上來就親他,還主動地道。

“你不覺得偷情很刺激嗎?”

“不。”

“……我有很多本事,你不想知道嗎?”

陸乘書看她臉皮都不要了,目光晦澀。

“你學得還挺多的。”

宋遠杳露齒一笑,倨傲不已,“我以前可是在官員府上當舞姬的,我最擅長跳舞,你不信我跳給你看。”

陸乘書聽聞她以前是舞姬,也知道她是在一場宴會中結識了陸乘雪。

他心中微微不忍,少了幾分殺意,冷著臉剛要說,“不。”

可宋遠杳還真想跳給他,全然不覺得,以前當過舞姬跳過舞,是何等難堪。

她滿臉驕傲,推開他,赤足踩在地板上,趁著月光躍入,獻上一舞。

陸乘書頭次見到她跳舞的神態,驕傲,嫵媚,渾然天成的嫵媚,不是艷俗的美,反而是骨子裏讓人難以攀登的美艷。

“你是不是看呆了。”宋遠杳隨便跳一舞,因許多年沒跳,身姿僵硬,可她仍是覺得自己跳得最美。

於是她迫不及待來到他的跟前,詢問陸乘書。

陸乘書望著她期盼的神色,不近人情抨擊,“婆娑起舞,毫無章法,難以入眼。”

“你——”宋遠杳氣惱看他,這人怎麽沒眼光。

可陸乘書話鋒一轉,掀起眼皮子,淡淡道:“卻別有一番美意。”

宋遠杳心情大好,餘光瞥見他手裏還握著短刀,心有餘悸地坐在他的跟前道:“你覺得好看,以後你來,我就跳給你看。”

“你喜歡跳舞。”

“為何這麽問。”

“我以為你會藏著掖著,不會告知別人你的過往。”陸乘書見她坦然,郁積在胸口的不快,漸漸少了點。

宋遠杳不明所以望著他,白皙的面容,猶如芙蓉貌美,令人難以移開目光,“為何要藏著,你不會嫌棄我以前是舞姬吧?要是你嫌棄,就當我看錯你了。反正我又沒偷沒搶,沒做傷天害理之事,我才不怕告訴別人。”

“一個人的出身,並不能代表什麽。”

陸乘書喃喃自語,忽然想起幼年,一直縈繞在耳邊嘈雜的話。

“你說我們少爺性子這麽冷,古裏古怪,是不是像他的……”

“噓……”

“乘書,你莫要跟學你娘一樣,作惡多端。”

……

紛亂的思緒,猶如飛雪,不顧一切傳入耳邊。

直到他聽到宋遠杳的催促聲,“小叔,天色已晚,明晚你過來好不好。”

陸乘書垂眸,鬼使神差地說:“好。”

宋遠杳終於徹底松口氣,想著今夜終於蒙混過去,至於明日遇到沈崖,再另說。

陸乘書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,低沈的嗓音透著冷靜。

“我怕你會騙我,嫂嫂,你願意做一件事嗎?”

宋遠杳聽出他的言外之意,心中不免惴惴不安。

陸乘書擡眸,面無表情將短刀遞給宋遠杳,在她不解的目光下。

他平靜地道:“嫂嫂放過血嗎?”

“沒有。”

陸乘書黑眸有了明亮,直勾勾望著她,頗有病態的瘋癲。

“那我將是你第一個放血的人。”

殺不了嫂嫂,就將她一起拖入陰間好了。

陸乘書親眼見到宋遠杳懼怕的神色,搶先一步,攔腰握住她的腕骨,輕聲得道:“放血很簡單。”

宋遠杳瑟瑟發抖,少了往日囂張的氣焰,臉頰粉意褪去,化為霜白,顫抖的肩膀,昭示著主人多麽恐懼。

陸乘書視若無睹,為她拭去發髻邊的汗珠,感受指腹下冰冷的觸感,冰冷的嗓音越發沈著冷靜。

“你不用擔心,放血的人是我,你只需要用力劃開,鮮血溢出,即可收手。”

宋遠杳面色駭人,唇角發白,想要迫切逃離。

她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瘋狂的事情。

陸乘書卻撩起她額前的一縷青絲,目光晦暗深沈,“你膽子小,還敢偷情。”

“你不必擔心,疼的可是我,杳杳。”

短刀塞入她的掌心,冰冷觸感令她尤為懼怕,又聽聞此事。

宋遠杳絞盡腦汁,想要勸他換個辦法。

陸乘書看穿她的退縮,可這次,他做足了拉宋遠杳去陰間的決心,不容置喙,冷靜道。

“不行。”

“我想知道杳杳你的決心,而我也是你第一次放血的人,我很榮幸。”

陸乘書側眸,為她將剩餘的汗珠一點點擦拭幹凈,再用最平靜的語氣道。

“放了血,我就放過你,明晚來找你,但是你沒放血……”

他不再多言,在窺探到羸弱的纖手發抖時,握緊往下一劃。

血色濺灑在錦褥,急促的氣息,似乎被人用力掐斷中止。

-

陸乘書漫不經心用割下來的布料,纏上塗抹好的手掌,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幕幕,心中思緒回轉,語氣透著難得平和。

“京州的信函給我。”

李通一楞,將信函交給他。

陸乘書看向信函,拆開的同時在想,宋遠躲過了一晚,就想他明晚會放過她嗎?

做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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